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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学术地承认的术语,被认为有着超越于没有训练过的语言的意义。被承认的术语得到一个位置,可以被认为是服从同一律的(比如极权主义这个概念),而未被承认的语言被排除,甚至不能放进同一律(比如马克思意义上的无产阶级),被说成概念不清晰、没定义、没意义,或被统治性意识形态偷换(无产阶级-马克思意义上的,作为社会“总体”必然的牺牲品,被不断再生产出其苦难的那些人,被工薪阶层、劳工这些词代替-身份政治分类学下的某种集群,或是粗暴的统计学的数字分层)。但这样独占性的、彼岸的意义并不能仅仅独断地、同义反复地得到确认。学术对于语词的垄断,通过1.把被认可的术语编入一系列“论证链条”里,这样就可以以整个建制来支撑单个术语的垄断性意义,并且武断地宣称任何想要反驳这个术语所代表的意识形态的人都必须完整地掌握和反驳整个论证链条2.通过无限分层建构出严谨性的景观,一方面构造出了“异议性”,让反对必须通过已被注册的对立观点的几方选一个来完成,另一方面同时排除了非建制成员熟悉整体话语的可能。
对于术语的否定,不是把口语/自然语言抬到某种独一的地位(简化/人话),而是指出术语本身就是内在于口语的:如果它们表达出某种反思性张力(speculative words),而随后被抬至学术语言的地位,这种学术性地位反而泯灭了起反思性张力:学术性由相对于日常性的区别规定,这种规定已经是一种排除,将这样一种反思性张力变成独一于这个词的意义
教授学者本身熟悉于这些术语,在其思考时能如使用口语一般使用这些术语,但在其相对于学生的关系中,又把这种术语设立为规范性的(必须使用这样的术语),或者默许了学生对于这种规范性的崇拜,或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借以思考的语言,经由学术建制的中介,已向学生显现为是独属学术精英的、具有独一意义的术语。
也就是说在为学术建制效力的学者那里,无论如何术语和口语的某种区隔被明确地或不明确地保持乃至支持了。即使他们利用学术语言确实表达出了那样的张力,那不过是“权威文本”经由他们复述(就像chatgpt这样的语言模型的归纳整理)后,仍保持了原来的结构,而只需要这种结构,那样的张力就会涌现。这种张力的涌现被他们误认为是学术词汇所包含的独特的、与凡俗区隔开的特有意义(比如黑格尔的“自我意识”就是一个不同于日常语境的学术词,它占有那种“否定性的自我关联”的独特意义),以至于口语中类似的张力不能被他们识别出来,在此意义上他们是无知的,词的拜物教就是他们的无意识。
the pretense of systematic works, which, just like all others, are born of our experience but claim to spring from nothing and therefore appear, at the very moment when they catch up with current problems, to display a superhuman understanding when, in reality, they are only returning to their origins in a learned manner.
一个人的言说总是外在于这个人的。这意味着总是在主体和文本之间总是有一种反思性的关系,使得主体姿态不能被镌刻进字面,使得主体不能占有文本,而文本不能将主体姿态表征。一个惯于念女性主义经的人,即使他熟知符号资本/钱/权力对于性资源兑换关系是男权主义的,文化批判的经书,作为文化符号,本身仍有可能被其当做某种在女性中获得认可、从而建立某种压迫性关系的资本。在精神分析中,自我分析是不可能的:被说出的话需要一个最小程度上的异质性他者来暴露出其超出自身掌握的部分。而每一个言说,即使是革命性的,都不可避免地在现有文化承担起景观生产的任务,在这个意义上讲,它们都是大学话语。
对于词的异化的扬弃无法在话语内部完成;话语的扬弃需要话语从现实的限度中发生,而非从原有生活方式的诸种想象中被挑选,成为美丽灵魂与现实抽离的借口;观念中的限制是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的应接不暇,是享乐过度却总是无法过度享乐的踌躇,而现实的限制必须从无到有地生产和践行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并在其不可避免的妥协中第一次了解到何为历史,这时现实的限制才能随着失误、短视和不一致被行动者第一次亲口道出。